第二百零五章 威逼利诱 (第1/2页)
男孩儿都好舞枪弄棒,即便是文弱书生,也未必不曾幻想仗剑天涯。
海新年也不例外,听说有机会摸枪,当即欠起身子,正要开口,忽又有些担心,却问:“四叔,不麻烦吧?”
赵正北心里门清,江家认这小子当义子,绝不是要将其视作花瓶般的摆设,日后必定要令其染指江胡。
于是,便很坦然地说:“这有啥麻烦的,打靶玩玩儿么,艺多不压身!”
海新年搓了搓手,喃喃道:“四叔,我可没有枪。”
“没事儿,枪还不好弄么,你也太小瞧你干爹了。”赵正北笑了笑,“对了,你以前都用过什么枪?”
“我家武装队有汉阳造,但我只开过土枪,破烂货,就是得往里填火药面子那种枪。”
“嚯,那可是个技术活儿,得有经验才行。”
“是啊,火药面子装少了,子弹打出去没劲儿,放多了还容易炸膛。”海新年忽然指了指右眼,“我老家有个人,以前打土枪就炸过膛,眼睛都崩瞎了,贼吓人。我二哥不让我自己装火药,都是他装好了,才给我开。”
“那种喷子不行,而且也不实用。”赵正北欠身上前,笑呵呵地逗他说,“赶明儿,让你试试带尖儿的家伙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海新年早已迫不及待。
“最近这两天不行,我现在刚回讲武堂,怎么着也得装装样子,先老实几天再说,对吧?”
赵正北冲海新年挤眉弄眼,引得这小子连连点头说不着急。
毕竟,北风是江家最年轻的骨干。
叔侄之间,岁数相差越小,自然也就越容易亲近。
紧接着,两人又顺势闲聊了几句。
海新年对战争很好奇,忍不住追问四叔,关于战场上的种种情形。
然而,赵正北却似乎不愿多谈。
真正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人,往往很难将其诗意化、戏剧化,每当回忆起来,未尝不是一种煎熬。
战壕里的腥臭味儿,无端飞来的残肢,肆意翻滚的烟尘……
那么多战友都已阵亡,幸存者却将其视作谈资,这在北风看来,无异于某种亵渎。
海新年见状,便不再打听,只问:“四叔,那你后悔当兵么?毕竟,我干爹都这么有钱了,你回来也不愁吃穿呐!”
“这不算是个问题,”赵正北说,“不论后不后悔,我都已经是兵了,职责所在,既然是个爷们儿,怎么能打退堂鼓?”
海新年点点头道:“我爹也总这么说。”
“行了!”赵正北靠在沙发上,扭头瞟了眼落地钟,“时候也不早了,你明天还得早起,睡觉去吧,我再复习复习。”
海新年识趣地站起身,别了四叔,便回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。
这房间里还有西风生活过的痕迹,宋妈只是换了床单被褥,屋内的陈设也极其简单,但对海新年来说,却已经称得上是大开眼界了。
他走到桌前坐下来,掏出干娘给的红包,又细细点了一遍,旋即站起来四下寻摸,最后将其掖进随身带来的铺盖卷儿里,犹豫片刻,又抽出一张奉票,揣进里怀,轻轻拍了两下。
夜色渐深,无声无息。
不多时,就见门缝儿底下的一线光亮黑下来,隔壁传来关门声,想来四叔已经准备睡了。
约莫半个钟头以后,大宅里的灯影陆续熄灭。
四下里忽然静悄悄的,仿佛人去楼空,寂寥得如同一座坟墓。
方才那些欢声笑语,亦如梦醒时分的惊悸,空有画面,耳朵里听见的,却只有自己沉重的喘息。
海新年初来乍到,还在兴头上,自然轻易不得入睡,又是头一次躺在弹簧床垫上,更难安稳,总觉得这床好像随时要塌,整个人就在床上翻来覆去,状如烙饼,一直折腾到午夜时分,竟始终没能入睡。
思来想去,索性就把带来的铺盖卷儿一散,又从床上下来,打起了地铺,嘴里念叨着:
“这床还得是硬整点儿,睡起来才舒坦!”
事实也果真如此,小子刚躺下来,还没等数数儿,困意就忽地席卷而来。
海新年仰面而卧,抿了抿嘴,正要入睡时,却又不知怎么,突然猛睁起双眼,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。
屏气凝神,又细细听了一会儿,便蹭地坐起身子,刚才那点来之不易的困倦感,竟顿时一扫而空。
海新年眉头紧锁,困惑地站起身,分别走到南北两侧的墙壁前,俯耳听了听,但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响。
转悠了一圈儿,他终于将目光锁在床底,脑子里不禁胡思乱想,胳膊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狐疑片刻,海新年咽了咽唾沫,攥紧拳头,缓缓蹲下身子,突然掀起床单,歪头往里一看——床下自然是空空如也!
小子暗暗松了口气。
可就在这时,他又忽然想起另一种可能,于是便俯身趴下来,将耳朵紧紧地贴在地板上……
……
……
翌日清晨,沈水北岸。
朝阳的柔光明而不亮,像一层橘色的纱幔,轻轻笼罩在混浊的河面上。
天空没有水鸟盘旋,只有停泊在岸边的几条破旧木船,顺着河水的细浪,上下起伏,互相碰撞,发出“咯楞咯楞”的声响。
“哗啦——”
两条汗毛旺盛的小腿踏破河面,从岸边而来,试探着往前走,旋即俯下身子,徒手从河床里挖出一捧污泥。
入秋时节,河水已经很凉了。
那人捧了污泥,急忙转过身,“哗啦哗啦”地往岸上走。
沈水不算什么大江大河,平日里除了渔船下水捕捞,从无大型货船在此航行,因此两岸杂草丛生,看起来格外荒芜,即便踮脚往北眺望,也只能看见一排矮矮的土房。
此时,北岸上站着二十几人,分别两伙儿。
那人手捧污泥,赤着脚快步走过去,在一个身着富贵的老板面前停下来,讨好似地笑了笑。
“江老板,您上眼瞅瞅,这就是咱们平时挖的河砂,拿水冲洗以后,晾干了再筛,就能拿出去卖钱了。”
江连横低头看了看那坨污泥,筋两下鼻子,摆摆手道:“行行行,扔了吧!”
那人不敢怠慢,连忙撇下河砂,灰溜溜地退到一旁。
岸边上的两伙儿人,一边是江连横、南风和西风,以及若干“响子”;另一边则是常在沈水盗采河砂的混子头头。
毋庸置疑,这次谈判,是李正西牵头做的安排。
江连横迈步上前,面朝河盗,清了清嗓子,说:“大家都是线上的,我也不为难你们,盗采河砂,虽然不是重罪,但抓起来也够判的了,你们这么干,以后也不长久,现在我手上有官府开的许可,你们是想合伙儿,还是怎么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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