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0章 两兵合谋 (第2/2页)
“节帅,这便是银刀军的人!”
带路的队长向帐内王仙芝作揖行礼,张琯也跟着作揖道:
“王节帅,某是银刀军都头庞勋所派之押衙,前来与节帅商议下山联手之事。”
“莫要耽误,且先进来把事情说清楚吧。”
王仙芝抬了抬下巴,示意其走入帐内。
张琯也不惧,当即走入帐内,随后打量了会王仙芝。
王仙芝不过中上身材,只是体格健壮,面庞黢黑,两手老茧无数,是个使兵器的好手。
“银刀军的威名,某早有耳闻,只是尔等被王式打散,若有实力,何必等到今日才起事?”
王仙芝提出疑问,毕竟银刀军威名在外,他不相信银刀军若有实力,会老老实实的待在龙脊山上。
面对王仙芝的疑惑,张琯也随之解惑道:
“实不相瞒,我军本来是准备使些银钱,走走门路,随后下山继续从军。”
“不过如今王节帅既然来了,那我们自然不愿意将性命交与他人之手。”
“又问哪个男儿愿意做个没头神,无家室的小校兵头?”
“今日有了机会,若不搏一搏,又怎知我等没有出头之日?”
比较王仙芝被胁迫不同,银刀军的张琯他们可是推了庞勋做替死鬼。
若是朝廷招安时不需要庞勋,那他们大不了将庞勋解决了,接受招安,领下官职便是。
三言两语间,尽管没有提到庞勋,但王仙芝依旧看出了银刀军的心思。
同情庞勋之余,也不免在心底暗淬一口:“这些牙兵果然肮脏,自己人说杀就杀。”
思绪间,王仙芝沉吟道:“尔等是要下山来,往我这边来歇息几日,还是另起炉灶,自行摇旗?”
“若是能拜入您营中自然最好,不过我等还是得知晓您日后去处才行。”
张琯等人更希望招安,若是能拜入王仙芝营下,日后他们接受招安就从龙脊山银刀军主谋,变成了乱兵从谋。
仅仅是一字之差,但是被招安的难度却是直线降低。
“直娘贼的,狗东西!”
王仙芝在心底暗骂,他也看出了银刀军试图将他作为跳板。
只是他略微思索,又觉得似乎不是不可以。
银刀军要用他当跳板来接受招安,而他又何尝不可以借助银刀军威名招揽更多盗寇流民?
徐泗地区的铁矿可不少,军中招抚的逃民也有铁匠。
若是有了银刀军加入,朝廷也不敢立即对他们动兵,届时自己可以趁机打造军械甲胄,从盗寇与流民中选拔些精锐,以此扩充自己实力。
这般想着,王仙芝颔首道:“此地营门已向银刀军打开,只要张押衙不嫌弃,即日便能来此与某会师。”
“如此甚好,那某告退了。”张琯眼见计划成功,当即便得意退出了牙帐。
在他走后,尚君长与尚让纷纷看向王仙芝,二人眉头紧锁,各自表达起意见。
“节帅,这群银刀军名声可臭得很,届时若是作乱,我等恐怕弹压不住。”
“是啊节帅,您为何与他们沾上联系?”
两兄弟不解,毕竟银刀军的威名有大半都是他们干的脏事。
只是对此,王仙芝却安抚二人道:“他们需要借助我们的威势来接受朝廷招安,我们也需要他们以壮声势。”
“如今他们虽然以我们为首,但等到官军招安我等时,那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!”
尚君长与尚让闻言,这才略微安下心来。
王仙芝见状便继续说道:“那群盗寇和流民的素质如何,你们也都瞧见了。”
“虽说每日都有数千人来投,但多是游勇散兵,到了战阵之上只是拖累。”
“眼下我需要借助银刀军威势来威慑四周藩镇,同时抢夺徐泗宿三州在外铁矿,铁匠打造甲胄。”
“时间拖得越久,我们能编练的新卒就越多!”
王仙芝话到此处,目光看向尚让:“抢夺铁矿,打造甲胄之事就交给你。”
“稍后你从营中领二百老弟兄和两万盗寇出营,我与你阿兄继续在此摇旗。”
“是!”尚让连忙作揖,随后便接下军令,带着营中二百老卒与两万盗寇出营向四周扩散而去。
王仙芝走入宿州已有五日,前来投靠的流民与盗寇也越来越多,俨然不下三万之众。
即便被尚让带走两万人,他也能凭着河南、淮南地区的盗寇与流民,迅速将队伍拉起来。
两日后,庞勋得了张琯的消息,当即便开始在龙脊山搜寻散落的银刀军逃卒,准备将逃卒收罗差不多后,再与王仙芝会师,
在他与王仙芝建立起联系的同时,彭城的孟球也依靠王仲甫的供词,将天平、银刀乱兵合兵的事情写在奏表之中,派轻骑往长安送去。
轻骑将奏表送抵长安时,却已经腊月二十八日,距离除夕仅间隔一日。
李漼本就不算好的心情,更是因为这封奏表而变得更坏。
“令狐綯在干嘛?!”
他的心情之所以不好,是因为那个处处顶撞他的毕諴在几日前病故于府中。
尽管毕諴的谏言令他难受,但他清楚毕諴活着的好处。
毕諴的品行值得信任,他所谏言的事情,也大多是有其原因,只是李漼无法解决罢了。
失去这样的人,他又得重新挑选能臣来辅佐自己,李漼心情如何能好起来?
只是不曾想,他还未从毕諴病故的难受中走出,徐泗地区又给了自己一个“惊喜”。
“银刀逃卒与天平乱兵合兵,光乱兵便不下三千,盗寇更是有数万之众。”
“朕早就准许令狐綯便宜行事,为何大军止步不前,大半个月过去,对乱兵的围捕毫无进展不说,还让乱兵坐大于宿州?!”
李漼将手中奏表摔在紫宸殿上,难得见到皇帝的百官们也纷纷作揖:“陛下息怒……”
“息怒?”李漼气笑了,时局如此,他拿什么息怒?
想到这里,他目光不免投向百官队伍的前三排。
裴休卧病在床,如今前三排里稍微令他记忆深刻的,唯有宰相蒋伸,兵部侍郎路岩及高璩(qú)等人。
除此之外,便是被调入京中的王式、徐商等官员。
当然,其中也有他所熟悉的张淮鼎,及其父亲张议潮。
面对这群官员,李漼却感到了些许棘手。
张淮鼎掌管左右神武军,张议潮又有河陇背景不能动用。
王式和徐商刚刚调入京中,还需考察,方能授予官职。
蒋伸不善兵事,自己唯能依仗路岩及高璩。
想到这里,李漼对二人质问道:“兵部,眼下之事,该如何处理?”
“陛下……”路岩眼见情况如此,当即开口作揖道:
“圣旨送往亦需要时间,令狐使相恐怕才刚刚接到圣旨不久,正在调遣四镇兵马。”
面对路岩的乐观,高璩却摇头站出,持笏板作揖道:“陛下,河淮两道的盗寇与流民众多,若是不能迅速解决乱兵,恐怕会引起两道动荡。”
“高侍郎未免有些杞人忧天……”
路岩不满高璩与自己唱反调,可他话还没说完,高璩却打断他并质问道:
“贼寇屯兵蕲县,距通济渠不过二十里。”
“倘若贼寇切断漕运,两都百万臣民莫非要掘土吃草乎?”
“荒谬!”路岩连忙打断,同时向李漼作揖道:
“宿州为诸镇包围之地,贼寇若敢切断漕运,不出几日便会被荡平!”
“路侍郎勿要再搅乱庙堂了!”
高璩眼见路岩根本就没有远见,并且还不断打断自己的建言,顿时也来了脾气。
“到底是谁在扰乱庙堂?!”路岩怒目看向高璩:
“自古以来,从未听说过乱兵和流民能成事,高侍郎莫……”
路岩话音还未落下,高璩便将其打断,怒目道:
“君不见陈胜吴广乎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