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卷 (第1/2页)
承乾宫外,日头渐高,金灿灿的光辉洒满琉璃瓦,晃得人眼晕。
祝语妺站在宫门前,这几个月来,她过得顺风顺水,祝景臣在朝堂上步步高升,隐隐有成为新贵之势。
而她,则受尽了太后的宠爱,赏赐如流水般涌入她的府邸,绫罗绸缎、珍玩玉器,堆满了库房。
今日,更是她的大日子。
太后下旨,册封她为永安郡主,食邑八百户,位同宗室。
这等荣耀,在宁国的历史上,绝无仅有,祝家步步登天的又何止祝家男儿。
“宣永安郡主觐见——”
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,将祝语妺从思绪中拉了回来,她迈步走进了承乾宫。
大殿内,金碧辉煌,龙涎香袅袅升起,弥漫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味道。
太后依旧端坐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凤椅上,只是脸色比上次见面时,苍白了几分。
“臣女祝语妺,参见太后娘娘,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
祝语妺跪下行礼,声音清脆,她进皇宫就像回家,丝毫不觉得紧张。
“起来吧。”
太后抬了抬手,声音依旧温和,这么多年过去了,眼中对她的爱意丝毫不减。
“谢太后娘娘。”
祝语妺起身,一身华服熠熠生辉,
太后赐下了象征郡主身份的金册玉印,又赏赐了一堆珍宝。
祝语妺一一谢恩,态度恭敬,挑不出半点错处。
内殿里,光线昏暗,静得落针可闻。
太后还未回来,一群宫女太监正忙着收拾东西,动作却有些慌乱。
祝语妺环顾四周,目光落在了一幅巨大的山水画上。
画卷前,几个宫女太监正忙着收拾东西,似乎是在整理内务。
突然,一阵喧哗声传来。
一个宫女不小心碰倒了花架,花盆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。
“哎呦!小心着些!”
“这可是太后娘娘的心爱之物,摔坏了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!”
一名太监惊慌失措的声音,格外刺耳。
祝语妺皱了皱眉,循声望去。
只见几名宫女太监围在一处,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什么。
一幅画轴,从桌子上掉落下来,摔在了地上。
画轴半开,露出了画中人的容颜。
祝语妺的心,猛地一跳。
那画中人,眉眼如画,清丽脱俗,竟与她有七八分相似。
紧接着,悬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轴也随之掉落,发出“哗啦”一声。
这……
祝语妺眸中闪过不敢置信,视线依旧放在先前那副画作上。
“奴婢该死!奴婢该死!”
一个小太监吓得脸色惨白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浑身抖如筛糠。
祝语妺的心,也跟着狠狠一跳。
这幅画……
这是怎么回事?
太后为何要收藏她的画像?
而且,看这画轴的材质和装裱,显然是珍藏了许久。
祝语妺缓缓走到那幅画前,弯腰捡起。
画纸微黄,带着岁月的痕迹,显然不是新画的。
她细细端详,发现画中人的眉眼间透着一股陌生感,仿佛画的是她,却又不是她。
她的目光,落在了画的落款处。
那里,写着一首诗。
诗很美,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。
祝语妺细细读着,越读越心惊。
这诗……
她猛地抬头,看向画的右上角。
那里,有一个小小的印章,印章上刻着两个字——守拙。
柳守拙!
祝语妺的脑袋,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柳守拙,那是先皇后的闺名!
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,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先皇后柳氏,出身名门,才貌双全,却与太后祝氏势同水火,是朝堂上人尽皆知的秘密。
当年,柳家权倾朝野,祝家备受打压。
两家为了争夺权势,明争暗斗,不知上演了多少血雨腥风。
一个权倾朝野,一个母仪天下,两人斗得你死我活,不死不休。
太后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与自己死敌长得如此相似的人,如此宠爱?
这不合常理!
还有,她为何会与先皇后长得如此相似?
如果太后真的因为自己长得像母亲而宠爱自己,那为什么太后与母亲的关系并不亲厚?
唯一的解释,是太后并非因为自己像母亲而宠爱自己。
那么太后,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,她的仇人柳守拙?
太后对她的好,不是因为她像母亲,而是因为她像……柳守拙!
可这怎么可能?
太后与柳守拙,难道不是最恨对方吗!?
祝语妺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网,紧紧地包裹着,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她所有的感知,在这一刻,都消失了。
她只觉得,头皮发麻,浑身冰冷。
祝语妺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朝那几个宫女太监道。
“还不快把画卷收回去?”
她声音冷冽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是,郡主。”
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地应着,手忙脚乱地将画卷重新收好。
画卷被仔细地抚平,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。
但祝语妺知道,有些东西,一旦被揭开,就再也无法复原。
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,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煎熬。
不知过了多久,宫女太监们才收拾停当,退了出去。
内殿里,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她站在寝宫内,目光空洞,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首诗,回响着“柳守拙”三个字。
祝语妺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,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。
她想起太后对她的宠爱,想起那日太后初次见她时的温柔眼神,想起太后曾说过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。
她的手指微微颤抖,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——她的身世与柳家有关?
片刻后,太后缓步走入寝宫,见祝语妺神色有些恍惚,关切地问道:“语妺,可是累了?”
祝语妺回过神来,勉强挤出一丝笑意,恭敬地行礼道:“姑母,语妺不累,只是想着您的失眠之症,特地带了安神药来,想亲自为您上药。”
太后欣慰地点点头,拉着她的手坐下,柔声道:“你总是这样贴心,哀家有你这样的侄女,真是福气。”
祝语妺低垂着眼帘,手中握着药瓶,心中却是一片混乱。
她抬起头,看着太后慈祥的面容,忽然觉得这张脸变得陌生起来。她努力压下心中的疑虑,轻声道:“姑母,语妺为您上药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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