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绵上翁 (第2/2页)
“那真不错,”少妍的眼珠儿俏皮地一转,不晓得信了多少,“如此说来,县令和夫人一定倍感欣慰。”
阿真笑着指指自己腮帮子:“可不是,夫人的嘴都咧到这儿来啦!”
“也不能学得太闷,有空还是得出来散淡散淡,这城里哪里有好玩儿,好吃的,要说数你最清楚呢。”
“好玩的地方啊,对了,我们家公子在‘道家地’工地那边转过几次,尤其着迷那些工匠们搭建呀描漆呀镂刻呀等等各种各样的手法,每回去了还要缠着师傅们打听上大半天哩。”
少姝在路边买了些果子回来,用裹着的帕子擦了擦,给他们一人一个:“刚好我也打算去道家地,瞅瞅珐花他们忙什么?”
“那不正好嘛,”阿真指指前方,“西街上往北拐,很快就到庙底巷了。”
“你不是还有事?”少姝指指他胳膊下面夹的包袱,提醒他家主人恐怕要等着急了。
“哦,夫人吩咐我中饭前捎回去就行了,”阿真却甘当护花使者,三两口吃完了果子,又机灵地将两人的包袱也接过手来,“东西都交给我来拿,姑娘们只管好好逛便是。”
“有劳阿真,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少妍高兴地冲他眨巴眨巴眼,阿真一喜,劲头就更大了。
繁忙的工地沐浴在晃眼的春阳下,各司其职的匠人们或低头做活,或来往穿梭,对于时时来参观进度的三两群众已不以为意。
少姝更小的时候跟着兄姐们来过,虽说还未全部修葺竣工,也觉各处庙宇占地更加开阔了,已不是原来印象中的样子。
来到了后土庙正殿的方位,姐妹俩正自好奇地东张西望,几辆装满了沙石的推车从他们身旁轰隆隆而过,阿真介绍说:“这些搬搬抬抬的人都是附近来服庸役的村民,据说免了田里一年租税;那些有专长的手艺人都是县衙雇来的,和珐花家他们一样。”
(后土庙正殿:据介休《重修后土庙碑记》记载,南朝宋孝武帝大明元年(457年)及梁武帝大同二年(536年)皆重修之。于是有推测,早在1600多年前的南北朝时或更早介休就有了后土庙,如今庙宇的格局是明正德十一年(公元1516年)重修时所置,而后不断扩建形成的。后土正殿内,奉祀后土娘娘,东朵殿为真武殿,西朵殿为三官祠。后土娘娘在道教中尊为“四御”之一,为掌管阴阳生育,万物之美与大地山河之秀的女神,之前序篇中也有提及,本书采用了地母后土即传说中的女娲这一观点。)
她们一路随着阿真行去,看到木匠手持锯子,利落地切割木材,下手精准有力;石匠雕刻加工着石栏,锤子和凿子在空中舞动,伴随着清脆的敲击声;泥瓦匠手中的泥刀在砖石间游走,将一块块砖石安置得稳稳当当;还有画匠,微眯着眼用彩漆涂抹门窗,使之比先前旧貌增添了几分华丽……工程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。
“照此情形,完工之后还不知道有多富丽!”少妍赞不绝口,又四下里环顾了一圈,忽问,“少姝,怎么还不见珐花的人影?”
旁边的匠人问他们寻的可是洪山陶窑的珐花。
众人称是,得到的回答是珐花跟他父亲去拉琉璃釉件了,也许过半日才回得来。
阿真也想起来了:“我听说窑工们的陶窑都盖在南门外了,来回确有点费时,姑娘们还要等吗,还是先留个口信儿?”
少姝颇为犹疑的当儿,忽听远处起来一阵阵儿吆喝声。
阿真手搭凉棚一看:“是钟楼那边,好像这几天刚完工,应该是又把大钟请回来了。”
他们兴冲冲地赶了过去,钟楼已经给好事的人们围住了两三层。
当中的几个大汗已给累得脸红脖子粗,他们刚从推车上将黝黑的大钟卸将下来,这会儿正犯难,卸下来已属不易,又如何将这么个大家伙吊上楼呢?
这几人时而面面相觑,时而伸长脖子在人群中搜寻,忧心忡忡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期待。
少姝他们刚挤进去,就觉他们仿佛在等着什么人,周围的一众人也陪同似的,乖乖地一起等。
少姝按捺不住,问起了旁人:“请问兄台,大家伙儿这是在等谁吗?”
“咦,莫非姑娘不知道?我们一早来了,单等看绵上翁的绝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