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饮茶看戏 (第2/2页)
“如何?”
徐诚忻哈哈笑道:“妙,如神游太虚,哈哈哈。”
邹靖陪笑道:“茶仙卢仝曾言六碗通仙灵,大人却只一口便有此感,确是大妙,大妙啊!”
徐诚忻也是今天才品出茶的好处来,以往都是口渴了才想到喝几口,从不管滋味如何。看来品茶这种事,一要懂茶,二要氛围,三要茶友,方能品出其中妙处。不由叹道:“这等好茶我在京城却是从来不曾喝到过,邹大人真是好福气啊。”
邹靖心中一动,忙道:“大人忙于国事,无暇享受,下官汗颜。不过今日即已来到扬州,自然要奉上一些。下官宅内尚有十斤乳前龙井,回头便命人送到府上,请大人笑纳。”
“十斤啊,”徐诚忻不知十斤算不算多,说道:“那就谢谢邹大人了。只是我怕这样的好茶不够喝,不如干脆多均些于我,需要多少银子,让人备着就是。”
邹靖有些无语,十斤还嫌少,你当是盐啊?只得道:“银子倒在其次,也就万儿八千的事,大人不必放在心上。只是这茶实在是产量小得可怜,我这十斤茶还是攒了好久的。大人若喜欢,明年让下面多备些,待到一出茶下官便命人送去京城,如何?”
我靠,十斤茶叶就要上万两银子,妈的比喝黄金都贵。看样子这茶的确不好弄,十斤就十斤吧,喝了再说。
正说着,一名伙计将一册戏单呈上来,道:“请大人点曲。”
邹靖将戏单呈到徐诚忻面前,请他行先点。徐诚忻哪懂什么戏,在他听来唱戏都是一个味,这种地方肯定没有《十八摸》,还点个屁。便推了回去,道:“我还从来没听过扬州清曲,点曲的事就由邹大人代劳吧,点个应景一点的就行。”
“那下官就稽越了。”邹靖想了想便点了一曲《忆良辰》,这只是整个曲目里的一段,颂扬的是某个贞洁烈女。这种曲目在北宋也算是个又红又专的样板作品了,就好比现代的那些催人上进的主旋律作品一样。
点了曲,顺便又点了些精致糕点,二人翘起二郎腿,一边吃喝一边聊天,等着好戏上演。
戏台上先坐上两个人,一人吹筚篥,一人拉二胡,这便是全部的乐队成员了。那位著名的艺人玉儿姑娘,在音乐的催促下慢慢地从后面移步出来。纤腰下悬着一面羯鼓,时而敲上几下、时而舞动几圈,动作轻盈空灵。最后才站定抬头,半是戏文半是施礼一福,开始行戏。
她那一抬头,眼眸有意无意地向上微抬,便似惊鸿一瞥,一抹异彩闪过,顿时觉得整个房间都灵动起来。本来一脸松弛的徐诚忻心中微微一跳,犹如一只小手在他心口轻轻拨了一下琴弦,那女子意态着实让人惊艳。
雕梁画栋,雪墙墨卷,十余茶客,二三丝竹,这些东西便如老却的照片一般渐渐失去色彩,就象是呆滞不动的寂静布景。唯有那一袭绿衣粉鞋的女子一手抚羯鼓,一手轻摆裙裾,娇俏的身影从这寂静中翩然而出。那顾盼一笑,便有一股温暖在心头晕开,于是这幅画也开始有了灵性。
那彩袖、眉眼、腰肢、玉指,那深浅有致的、飘逸不定的线条宛如一幅江南水乡画卷。徐诚忻不由产生一种错觉,仿佛那女子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定格成一幅敦煌壁画,随时都可能飞天而去。她的声音清脆又不失娇媚,如微风佛面又如阳光洒在脸上,让人亲切又不忍亵渎。
徐诚忻猛然想起王安石的那句: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。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芳华意态,别说画,就是照相机也记录不下来。
邹靖是个老油条,在风月场上纵横多年,自然不在话下。见徐诚忻一脸呆滞模样不由微微一笑,若有所思地喝着茶,到得意处忍不住跟着玉儿的曲调轻轻哼唱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