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52章信息和土地 (第1/2页)
投降了,又没完全投降。
占领了,又没完全占领。
以上就是大概的情况……
当魏延的旗帜高高的从易京一路往北的时候,像是任成一样的人毕竟是少数,绝大多数的郡县官吏都选择了投降。
如果再早一些,在董卓进京之前,或许这些地方的官吏并不会就这么『爽快』的选择投降,但是在当下,随着大汉王朝的信用体系,官吏秩序的崩塌,地方的官吏的心态演变,策略选择,以及具体行为自然也就随之产生了变化。
从某个意义上来说,人类社会是群体性产物,必须要有少数人代表大多数行使领导权,完全的,彻底的自由,就等同于混乱。由部落到国家,是一个顺理成章的演化,但是同样的,当皇权依赖于理想幻灭的时候,中央和地方之间的联系就会断裂得非常严重。
东汉之初,地方上的地主乡绅,大族高姓,利用支持刘秀获得了政治上的特权,在法理上形成了地方治理的辅助者,也是东汉王朝的维护者。然而,在东汉末年,政治腐败、党争激烈,再加上西羌和黄巾内外混乱的双重压力之下,官吏与士绅对朝廷的信任依赖,逐渐瓦解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确保自己的地方利益和特权,就成为了这些士族乡绅地方官吏的选择。国家存亡不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,而是自己的家族利益和地方稳定。
魏延和阎柔两个人的兵力加起来,根本无法控制所经过的这些州郡县城,而且阎柔的骑兵队列人数也不多,也不适合用来攻坚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如果仅仅是在易京,防守或许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,但是要进攻冀州,就难免有些吃力。
如果是旁人,大概率可能就会等着赵云带着北域兵马南下之后再打配合,可是魏延坐不住,尤其是在接到了赵云取得了辽东大捷消息之后,更是饥渴难耐。
这次魏延北上进攻幽州其他郡县,摆出一副似乎要和赵云联络的模样,但是实际上大多数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南面,侦查身后冀州方向的动静。
只不过魏延也没想到,他进军幽州南部,和冀州接壤的这些郡县,竟然一点抵抗都没有,仅有一次见到了些曹军兵卒,也是见势不妙立刻就是四散奔逃。
『这样的城池,这样的人,就算是再多,又有什么用?』阎柔坐着,用小刀在剔着一根牛骨上的肉,慢悠悠的说着,『而且我觉得,这些家伙将来肯定会背叛我们。』
『不,不,你错了。』魏延很严肃的摇了摇头,在阎柔一愣的时候忽然咧开嘴笑了笑,『他们现在就在背叛我们!』
阎柔削着牛骨的手顿了一下,『那为什么不都杀了……』
魏延呵呵了一声。
阎柔没能从魏延那边得到答案,但是也不太计较,『你们汉人太复杂了,我还是想要回到草原去……打完了这一场战,我就准备走了……』
魏延看了一眼阎柔,没说什么。
或许在前几年,魏延也会选择杀人来了事。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加,阅历的增长,他的眼光也在讲武堂的邸报之下,略微提升了一些。
对于一个部落,或是一个村庄这样的小规模人口数量来说,有没有领导人,或者说官吏管理机构,问题其实不是很大。因为在这样的人口环境底下,大部分都会是认识的,甚至是有血缘关系的,即便是产生了什么矛盾,在长辈的调和之下,也会得到解决。
但是人口一多,人心就散。
若是还有个官府压着,多少还会收敛一些。
如果连官府机构都没有,想要纯粹依靠民众自治……
尤其是在这种战乱时局,人人自危的环境之下,保不准就会有什么事情来。
当然,最关键的问题并不是这些,也不是魏延的人手不够,而是山东的这些民众百姓『习惯』了。
说不得魏延杀了这些官吏,还会有百姓表示对于这些官吏的同情和惋惜呢!
毕竟『当官的也不容易』,毕竟『死者为大』,不是么?
所以在百姓还没有建立一定的是非观念,或者是还没能察觉比较体制不同所带来的差异,大多数都会被困在信息茧房里面而不自知。
而魏延现在有这个能力,有这个时间,去打破这幽南冀北的百姓民众的信息茧房么?
显然不可能。
所以还不如留着。
反正魏延对于占领这些地盘并不感兴趣,也对于这些地方的百姓什么时候才能转变观念没有什么想法,他只是对于曹军会不会派遣援军出来更为关注……
『冀州佬未必敢来,但是那个曹纯曹子和么……嘿嘿!』魏延笑着,『我就不信,这家伙能忍得住?!』
……
……
魏延发兵北上的消息,传递到了冀州。
也传递到了曹纯此处。
曹纯此时此刻,正在靠近冀州北部的泉州附近驻扎。
泉州之北,是雍奴县,在泉州南面,则是后世的天津。不过大汉当下沿海的泥沙堆积还没有那么多,所以海岸线要比较靠近偏内陆一些。
这里有大泽,水草丰盛,曹纯在这里,重新整编队伍,恢复训练,重建架构,鼓舞士气。
如今,斐潜曹操之间的战争,到了最后时刻,也是最为危险的境地。
一旦失败,也就万劫不复。
作为曹操整体战略实施的一部分,曹纯感觉自己要背负很大的一部分责任。
他至今依稀还能闻到那血和火的味道。
从幽州败逃,带着残部仓皇南逃。
曾经一度在幽州藐视一切的曹纯,此时此刻在窘迫的泉州小县城,凝望着燕山的方向,陷入深重的悔恨与挣扎。他的逃亡之路,不仅是军事溃败的延续,更是一次对于内心,对于权柄,对于欲望的深刻拷问。
如果说在北漠的战斗当中能赢……
现在的局势绝对不是当下的模样。
从傲慢到恐惧的崩塌,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。
赵云厉害么?
北域兵马强么?
那些被曹纯寄托了『厚望』的胡人骑兵,真的能挑起大任来么?
驻守各地的军校将领,真的是按照能力来安排,还是觉得谁听话谁亲近就用谁呢?
在没有开打之前,曹纯很自信。
这种自信,来自于『信息茧房』。
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面,总是自己就是老大,尤其是在幽州那种曹纯可以说一不二的地方,即便是时时刻刻警醒自己,也会在不知不觉当中诞生所谓『天命』的麻醉品。
当赵云带着人马,势如破竹一般攻克了古北口,撕裂了曹纯『精心』设置的防线,沿途的守将那些几乎是白痴一般的举动,曹纯才惊觉自己原本以为够高估了赵云以及北域军,实际上是高估了自己,低估了赵云。
幽州渔阳,蓟县,那曾经的雄心壮志,在血和火当中化为齑粉。
逃亡途中,曹纯他焚烧了物资,甚至不顾那些大火会殃及百姓。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为了阻断和迟缓赵云的追击,实际上是曹纯焚烧了自己在幽州的野望。如果他还存有短期内能打回去的想法,就不会用火全烧了,毕竟如果能打回幽州,依旧是要吃食用度的……
在逃亡的马背上,曹纯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,如果当时作战的时候,提防到了胡人的叛变,注意到了守将的无能,没有纵容军校的胡作非为,那么是否可以避免此劫?
他想起了曾经说话很难听的沮授。
也想起了被夏侯氏,也是被他间接逼走的张郃。
民心啊,军心啊,大道理谁都懂,说起来也都是一套一套的,可是最后呢?
如果说在大漠里面的战斗,还有几分突发情况,措手不及的原因,那么在燕山幽州的一连串的战斗失利,就是曹纯自己在政治,在民心上的短视缩影。
原本曹纯是想要直接退回冀州,重振旗鼓的,然而在他逃离了蓟县之后,结果易京被断,他也就只能改变原本的计划,改道走泉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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