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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座位

  第16章 座位 (第1/2页)
  
  犹夷峰厨房那边,系围裙带袖套的老厨子忙忙碌碌,有了暖树帮忙,省去好些功夫,蒸笼冒着热腾腾的雾气,光是搁放佐料就有两大桌子,碟盘碗等器物,都是龙泉窑口烧造出来的青瓷,赏心悦目,粉裙女童刚刚从酒窖搬来三种料酒,倒了一碗,老厨子端碗轻轻摇晃,嗅了嗅,点点头。卢琅嬛、柳暧她们不是出身于山下钟鸣鼎食之家,便是自幼在山上修习仙法的女子,做这些,真的就是一份心意了。她们自己心里其实也有数,瞧着老先生行云流水的厨艺,她们忍不住想,家里有这么一位长辈,真是福气。
  
  朱老先生不但耐心好,脾气好,而且言语雅致,不拗口,会主动跟她们闲聊些山下的家乡事,许多有趣的风俗典故、奇闻异事,连她们自己都不清楚,三言两语,竟是被老先生勾起了淡淡的乡思。
  
  一般来说,山上较大的仙府道场,都会有几位专门的厨子、厨娘,至少需要精通药膳。这位上了岁数的老人,据说是落魄山的老管家,虽然衣着朴素,青衫长褂布鞋,却也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,脸上是和气的,气态是宽厚的,老人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讲究,就像有一种骨子里的富贵气。
  
  一个眉毛疏淡的小姑娘风风火火跑入厨房,直奔灶台,坐在小板凳上边,拿起竹制吹火筒,低头看了眼红彤彤的灶火,她随时可以开工。
  
  扎丸子发髻的年轻女子,也跟着进了厨房,卷起袖子,笑着接过暖树递过来的葫芦瓢,清洗双手,系了围裙,站在砧板旁边。
  
  一个腰系抄手砚的绿衣女子,负责帮忙择菜,期间得了老厨子的号令,她从房梁挑落一条火腿,交予裴师姐。
  
  距离拜堂成亲还有一会儿功夫。
  
  一位貂帽少女大摇大摆进了一间布置巧思的婚房,拱手道:“新娘子,山主夫人都好啊。”
  
  宁姚正在包扎一绣袋一绣袋的喜糖,跟谢狗点头致意。
  
  只说这只绣袋的样式,都是朱老先生绘制的图纸,暖树的手工样品,再托付螯鱼背女修和彩雀府纺织娘们帮忙编织出来的。刘羡阳和赊月都觉得没必要这么多喜糖,陈平安只是不肯,说他好拿来送人。
  
  谢狗猛地往后一蹦跳,一脸惊吓加惊艳道:“山主夫人,今儿都快要有新娘子好看了啊。”
  
  宁姚抿了抿嘴唇,白了她一眼。
  
  随后晓得了怀箓是鸾山女子山君的身份,两颊红彤彤的貂帽少女,顿时眼睛一亮,鸾山好地方啊,姻缘、求子都是极灵的,她就很狗腿、很殷勤地与怀箓姐姐套近乎攀关系,谢首席自然是想着下次自己的婚礼,也要让怀箓姐姐帮帮操持,办得漂漂亮亮的。至于朱老先生和贾老神仙,自家人不说两家话。
  
  怀箓好歹是一位储君之山的山君,自然晓得“白景”这个道号,只是她对于“远古大妖”、“蛮荒白景”也没有太多的感受。
  
  谢狗自认已经怀箓姐姐拿下了,只差没有当场认了义结金兰的姐妹,转去望向一个正在给赊月补妆的漂亮女子,欣赏了一会儿她的手艺,问道:“你就是顾宗主的婢女?”
  
  顾灵验点点头。
  
  她道号春宵,在蛮荒的化名是子午梦,蛮荒天干修士之一。
  
  顾璨赐了个新名,再加上随顾璨姓,如今谱牒录名就叫顾灵验了。
  
  跟谢狗言语,怀箓很随意,顾灵验却是比较紧张,比之前跟在顾璨身边,见着了年轻隐官还要拘束几分。
  
  毕竟陈平安还有个儒家身份,砍人之前,总要讲一讲礼仪道德、文庙规矩。
  
  白景这种蛮荒家乡的“老祖宗”,人间野修的祖师爷,顾灵验岂能不当回事?
  
  谢狗瞥了她几眼,奇怪道:“小姑娘好大造化,竟能炼化了一条无定河?仰止绯妃她们能答应?”
  
  顾灵验老老实实回答道:“我在蛮荒那边,子午梦的化名,还是周密取的,因为还有个天干的身份,我就假传圣旨,仰止绯妃都误会是周密的意思,就没有阻拦。”
  
  谢狗点点头,“富贵险中求,用我们景清老祖的话说,就是搏一搏,道场翻一番,水塘变湖泊。”
  
  徐小桥闻言愣了愣,景清老祖?就是那个当年在河边铁匠铺子口无遮拦的青衣童子?再一想,也确实像是他会说的话。
  
  顾灵验其实有许多远古秘闻,想要亲自求证于白景。谢狗哪有心情跟个小姑娘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,听说先前顾灵验她们几个,逼着自家山主即兴吟诗作对了十几篇,还让顾璨耍了几套必须噼里啪啦作响的拳脚把式,起先臊得那俩厚脸皮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,闹了一会儿,这俩家伙便自己来劲了,不就是让我们大老爷们学那女子翘兰花指、走碎步、唱戏曲吗?算得什么,结果就是让宁姚羞红了脸,根本没眼看,顾灵验更是捧腹大笑,笑出了眼泪,徐小桥跟怀箓她们更是乐呵的同时,头皮发麻,就怕今天一过,就要被陈平安跟顾璨杀人灭口。
  
  谢狗朝他们竖起大拇指,“敢这么戏耍我家山主跟顾宗主的,诸位姐姐妹妹们是头一个。”
  
  谢狗问道:“徐姐姐,怎么还是金丹境瓶颈?”
  
  徐小桥坦然笑道:“我这辈子最多就是元婴境了。”
  
  谢狗又问道:“谁告诉你的?”
  
  徐小桥笑了笑,没说什么,她有自知之明,而且事实就是如此,若论求道之心的坚韧和纯粹,徐小桥其实不弱。
  
  谢狗转头问道:“山主夫人,你觉得呢?”
  
  宁姚说道:“自己觉得一定会止步于元婴,跻身上五境就是登天难,徐小桥不肯认命,相信天无绝人之路,就有一些机会。”
  
  毕竟徐小桥是龙泉剑宗的一代弟子,不是剑气长城出身,不是孙春王、白玄他们,宁姚不好说什么狠话。
  
  谢狗笑问道:“徐小桥,谢狗或是宁姚说你一定不成,你就不成?说你成,就一定成?剑道一途,登山高度,什么时候是别人说了算的?”
  
  徐小桥幽幽叹息一声,听个道理何其简单,不过心中仍是感激谢狗跟宁姚的提点。
  
  谢狗却也没有着急,她自有手段,让徐小桥改换面孔,瞧几眼新天地。那份波澜壮阔的大道景象,只要徐小桥亲眼所见,哪怕只是觉得触手可及,明知相距万里,相信她也要动心。
  
  怀箓有些后知后觉了,问道:“先前那场惊世骇俗的天地通,率先仗剑飞升斩开光柱的女子剑仙,可是?”
  
  宁姚朝谢狗那边抬了抬下巴,“她的真身容貌。”
  
  怀箓拱手道:“女中豪杰,敬佩至极!”
  
  谢狗咧嘴笑道:“豪杰分什么男女。”
  
  犹夷峰半山腰的一座凉亭附近,谢灵以术法聚拢了一大片云海,作渡船停泊的临时渡口。
  
  刘羡阳几个,再加上小陌,蹲在台阶那边,一起嗑着瓜子。
  
  可以看见齐云山那边的云海异象,白云如垂玉珠帘,十有二旒,不愧是旧白岳。
  
  刘羡阳笑道:“巧了不是,龙脊山的主人们,今天凑齐了。”
  
  当年大骊朝廷将那座龙脊山一分为四,大骊宋氏,风雪庙,真武山,龙泉剑宗各占一份。
  
  大骊朝廷开采极为迅速,凿山采石,昼夜不息,都交予了墨家,联手打造出剑舟、山岳渡船和符甲等,用途广泛。
  
  刘羡阳道:“阮铁匠当年好像突然开窍,悟出了一门远古铸剑术,风雪庙祖师爷赵景真也给祖师堂传下了一条远古剑道,修行门槛不高,地仙就可以修行,听说如今风雪庙嫡传弟子,皆已修行二十余年。都是各自送出斩龙石换回的报酬吧?”
  
  陈平安点点头。
  
  不过风雪庙祖师堂为此单独下了一道禁令,若敢私自外传,就不再是谱牒勾销、废除道行再逐出师门那么简单,而且得授剑术之人,不管是什么身份背景,不管是何缘由,都要被风雪庙拘禁在山中至死。
  
  唯独真武山,采石缓慢,所以才有机会跟亲临山门的陈山主,做成了那笔买卖。
  
  顾璨说道:“王朱与大骊宋氏是扯平的,但她欠了崔瀺一份天大的人情。”
  
  斩龙石之所以如此珍稀,不是剑修的练气士也要奉为至宝,缘由为何,“斩龙石”这个名称本身就泄露了天机。所以这些斩龙石的出山流散,两座扶龙于大骊宋氏、在山外一起抵御妖族的兵家祖庭也好,与蛮荒妖族在战场绞杀的大骊铁骑也罢,都是可以追本溯源一二的,故而斩龙一役过后的真龙王朱,等于是被迫强行有功于宝瓶洲。
  
  既然有功于宝瓶洲,当然就有功于浩然。
  
  顾璨问道:“长春宫那边比较麻烦吧,既不宜大刀阔斧,没有那样的由头,也不适合文火慢炖,道心再炖就真要炖烂了。”
  
  陈平安点头道:“确实棘手。”
  
  顾璨说道:“流水不腐户枢不蠹。一慢下来,全是隐患。”
  
  陈平安笑道:“还好,年轻一辈里边有一拨真正的聪明人。先前在军方渡船上边,我故意抖搂国师的官威,宫主陆繁露吓了个半死,太上祖师宋馀始终不开窍,有个叫冯界的年轻地仙,就很有见地。”
  
  刘羡阳说道:“丢俩刺头人物,放在长春宫边上,都不用是刺史、一州将军这样的封疆大吏,官帽子还真就不能大了,只需一个郡守搭配个县令,也不用太多年月,十几二十年,就够他们喝一壶了。你和朝廷都不用苦口婆心说个‘我是为你好’,让他们各自告对方的状,不停打官司打到礼部、廷议和小朝会,三五次过后,长春宫就会用掉所有的香火情,一部功劳簿越来越薄,届时长春宫里边再不思进取的老古董,也该晓得轻重利害了。”
  
  陈平安点头道:“好主意。”
  
  刘羡阳感叹道:“遥想当年,醴泉渡船过处,滂沱一场雨,千里旱气收。长春宫还是做了很多义举的。而且那会儿长春宫修士,也不敢相信大骊宋氏能够有今天的家业,真是全凭道义行事了。”
  
  陈平安说道:“换成别的道场,我也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。”
  
  顾璨啧了一声,“不愧是不辞辛苦跨洲求学、认认真真读过几年书的。”
  
  刘羡阳气笑道:“我要不是返乡,给阮铁匠当徒弟,在书院里边按部就班治学,或是去南婆娑洲沿海战场杀妖,如今怎么也该是个儒家书院的正人君子了,说不定连那观湖书院的副山长都是囊中物,不比温煜他们差半点。”
  
  顾璨点点头,吐出瓜子壳,“然后刘大君子刘副山长,有幸跟着一大堆人,屏气凝神等在书院门口,终于见着了那位莅临书院的大骊新任国师,单独出列,被耳提面命几句,便要容光满脸,心中窃喜,打起了小算盘,国师若是念在同乡之谊的份上,在朝廷提携一二,在文庙美言几句,将来担任山长也不是没有可能。只是到时候去了大骊京城的国师府,刘山长便要犹豫起来,是以同乡身份叙旧,带一份礼轻情意重的家乡特产呢,还是务必讲一讲书生意气,文人风骨,偏要风光霁月空手而去,拜谒国师大人呢……”
  
  刘羡阳怒道:“还来?!”
  
  陈平安一巴掌拍向顾璨的脑袋,被顾璨未卜先知一扭头,躲掉了。
  
  刘羡阳说道:“也奇怪,以前想过你将来可能会当个龙窑师傅,会成为开一两间铺子的商贾,甚至可能在北边创办一座龙窑,唯独没想过你能当官。”
  
  顾璨说道:“那会儿连个县衙都没有,就只有一座窑务督造署,别说他了,你心野不野?够野了吧,你当年想过当官?根本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。”
  
  刘羡阳点点头,实在话。
  
  陈平安突然问道:“你想不想当大骊的首席供奉?”
  
  刘羡阳明显有些惊讶,揉着下巴,认真想了想,“算了吧,免得一洲山上都是些风言风语,没啥意思。”
  
  如今不比以往,玉璞境就是个宝贝金疙瘩,现在别说是仙人境,就是飞升境,都不算什么稀罕的人物了。
  
  先前三教祖师的散道,雨后的光景,相当于是至少提了一境。
  
  等到陈平安跟周密这场天地通过后,就好像再提一境。
  
  就像顾璨心心念念于“飞升”二字,刘羡阳这么要脸面的,岂会淡看了“证道”一说?内心深处怎会不在意“合道”一词?
  
  顾璨说道:“矫情什么,肥水不流外人田,就算朝廷接受阮邛的卸任了,也没谁有敢当这首席,分明是去宋氏皇帝的御书房自讨没趣,寻不自在么。比如曹溶,祁真?还是老龙城苻畦,云林姜氏家主?有那本事的没那脸皮,有那脸皮的没那胆子,大骊京城的小朝会,就算讨论一整天,估计都讨论不出一个真正合适的上佳人选。都不用说大骊庙堂那些见过大世面的文官武将了,只说江水正神里边,佟文畅,范峻茂、曹涌这样耿直脾气的,再加上魏檗、晋青这种话里带刺的,心高气傲如封侯齐渎的杨花,她不也得一有机会就添油加醋几句?除了刘羡阳,谁代替了阮邛,能够坐稳那把椅子?”
  
  小陌也劝说道:“刘宗主,举贤不避亲,不亲亲者何以亲疏者,何以亲天下。”
  
  顾璨嘿嘿笑道:“你这个叫名正言顺的子承父业。”
  
  刘羡阳忍了忍,还是没说一两句戳心窝的言语。
  
  顾璨等了片刻,见刘羡阳没放屁,倍感意外道:“我还以为你会拿他说事的。”
  
  他的父亲顾韬,如今是披云山三座储君之山之一的神谶山山君。
  
  刘羡阳气笑道:“真当我是吵不过你、骂不过你吗?这么多年,一直让着你呢。”
  
  顾璨眼神怜悯,在这件事上,我顾璨但凡说你一句不是,就是伤口上撒盐。
  
  陈平安拆台道:“悠着点,吹牛犯法的。”
  
  小陌将那绿竹杖横放在膝,默默嗑着瓜子,都是从小米粒送的。
  
  既然人事乘除总在天,我辈何必愁肠百千结,不得开心颜。
  
  白云萦绕的翠微深处,炊烟袅袅,无所谓是仙家是农家。
  
  陈平安说道:“刘老成估计已经投靠了刘蜕,去了流霞洲的白瓷洞天,大概是想要在那边孤注一掷,求个证道飞升。”
  
  顾璨沉默片刻,笑道:“这鸟人成功飞升了才好,我等的,就是刘老成这种野修的狼行千里吃肉,我还就只怕他一辈子躲在书简湖吃斋念佛了。”
  
  小陌是很认可顾璨的,一来顾璨在自家公子那边没话说,再者顾璨的这种脾性和耐心,如果在“道力兼修”的远古岁月,会很吃香,出息更大?
  
  刘羡阳提醒道:“假设真有那么一天,记得做好万全准备,选好时辰,尤其是地点,不要让我去文庙功德林探监。”
  
  以顾璨的性格,跟刘老成拼个一起死翘翘或是两败俱伤,是绝对不肯做这类赔本买卖的,至多就是用跌一境的代价换取刘老成的身死道消,问题是刘老成何等人物,岂会轻易给顾璨这种机会?刘羡阳也懒得多想这些将来事,提醒几句,就随小鼻涕虫自个儿折腾去吧。
  
  刘羡阳咦了一声,陈平安竟然没有说什么?因为顾璨对陈平安是有过保证的,他一定不会成为邢楼,绝不给陈平安当一回余斗的机会。
  
  陈平安淡然道:“我们三个能够走到今天,也不是靠成天埋怨和满腹牢骚,偶尔为之就可以了。”
  
  “不要对那些笼统的、虚假的、空大的东西怀有巨大的怨怼,比如世道,比如人心,那是一种极弱者的心态。”
  
  “比如某些落魄文人对大骊王朝的怨怼,因为他们并不敢与真正的权贵硬碰硬、也无力解决手边的任何问题,所以只敢对一个内心虚构出来的庞然存在,呲牙咧嘴,美其名曰风骨。更有甚者,明明是得了便宜的,也要惺惺作态。”
  
  “但是你可以对具体的、现实的、比你暂时更强大的某个人某件事,比如刘老成,怀有巨大的仇恨或是愤怒,然后一天天咬着牙,胜过某个人,解决某件事。”
  
  “这些道理,不包括某些人物,他们是例外。”
  
  这些例外,他们都为这个世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,而且注定还会继续长远影响着这个世界。
  
  顾璨突然问道:“啥时候拜天地?”
  
  刘羡阳无奈道:“总要等到证婚人才好拜堂成亲啊。”
  
  按照刘羡阳跟赊月他们自己的意思,其实哪里需要什么证婚人。
  
  毕竟帮他们牵红线的齐先生也不在了。
  
  某种意义上,让赊月来到浩然的周密也算月老之一?这般枭雄,不也没了。
  
  古往今来,多少圣贤豪杰枭雄,共以人间作坟冢,无需碑文无祭奠。
  
  所以小陌很羡慕公子他们三个。既羡慕他们的友谊,也羡慕他们的缘分,置身于乱世,尘劫里边生死茫茫,命如飘絮,一别无重逢的情况,实在是太多了。风波落定,劫后余生,还能一起叙旧。
  
  之前小陌跟碧霄道友喝酒,他们既会缅怀故友,也会追思强敌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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