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君子小人 (第1/2页)
林不浪说完,一阵沉默,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。
边章叹了口气道:“接下来的......我来说吧......幺儿小,关于后面的事情,他大多都不清楚......”
苏凌点了点头道:“师叔请讲......”
“那日李嵇带着他一家人,见了我们一家人,当时瑾儿比幺儿还小,两个小孩子最是能玩在一处,幺儿虽然淘气,但也懂事......便领着瑾儿去院中玩耍......我夫人蘅君见了黄芷,两个人也颇为投机,携着令姜到内室唠起家常去了......”
“我与李嵇一边品茗,一边说着关于礼仪的一些看法......就这样,不知不觉竟到了晚上,于是在边府排下家宴,我们两家人,围坐在一处,笑语欢声,边府也从来没有那么热闹过......”边章说道。
“从此之后,边家与李家便常来常往,李嵇对我十分敬重,每每与我相见,便口称我为师尊,我也倾囊相赠,将我这么多年著的书册、经籍等都拿给他看,他往往品评一番,或者说一说他的感悟,我在一旁听了,也深受启发,眼界大开......蘅君与黄芷感情越来越好,引为闺中密友......”
“久而久之,我觉得以李嵇之才,唤我师尊,实在是我太过于托大了,他之才,他所写的锦绣文章,不敢说比我高,但也跟我不相上下......于是,我曾多次让他莫再叫我师尊,只唤我兄长便可......”
“可李嵇一而再,再而三的拒绝,他言,一日为师,终身为师......无论什么时候,我边章都是他的恩师......”
“后来,在我执意的要求之下,李嵇才同意,人前唤我师尊,无人之时,我与他兄弟相称......从此之后,我边章便又多了一个如此特殊的兄弟......”
边章顿了顿,又道:“其实,我早就想将我与许韶、元化结为兄弟的事情告诉李嵇,让李嵇做我们的四弟......可是,一则想到,许韶和元化两位兄长,与我所谋之事,乃是勾心斗角,也极其危险的事情......李嵇生性纯良敦厚,不应该卷入这场明显的政局漩涡之中;二则,李嵇虽然是我的兄弟,但却始终待我坚持师礼,我若将此事告诉他,他怕是要唤我那两位兄长为师伯了......因此便一直瞒着他。”
苏凌点点头道:“师叔考虑得的确十分周全......”
边章又道:“我只是修书一封,送到了江南道仙宫,将我的境遇还有我与李嵇结交的事情,都告诉了空芯道长......”
苏凌闻言,有些惊讶道:“师叔与空芯道长竟然还有联系?......”
边章点了点头道:“空芯道长道法高深,修道修心,我与他那次相识之后,便偶有书信,互通有无。信中我多将我的情况告知他,他也多勉励之言,更用道家之言开解我心中郁结之事,使我获益良多......”
“我将我结识李嵇之事,告诉了空芯道长之后,空芯道长不日回信,信中言此事大善,要我好好相待李嵇,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,他日朝廷恩科,要我勉励他进京赶考,一旦金榜题名,以有用之身,为大晋,为百姓做些好事......”
林不浪心中一动,忽地似明白了什么,沉声道:“所以......我师尊收我为关门弟子,更是不遗余力的传我武学,就是因为......”
边章点了点头道:“空芯道长,仙人一般的人物,早已不问红尘俗事许多年了,却出手救你,更收你为关门弟子......事实因为,你父亲李嵇的缘故啊......”
“可是,师尊为何不告诉我......这么多年,我被瞒得好苦啊......”林不浪凄然道。
苏凌叹了口气道:“不浪,这一点你也不能怪空芯道长,他不告诉你,早就知道你是李嵇之子,也是怕你多想,你本就是凭着天资聪颖,根骨上佳,才被空芯道长收为关门弟子的,他在你身上倾注的心血,不是因为你是李嵇的儿子,而是因为你就是他最杰出的弟子,林不浪啊!”
林不浪心中一凛,朝着苏凌正色一拱手道:“公子所言,不浪受教了......”
边章又道:“就这样,过了约有二年光景,朝廷昭告天下,明年春闱恩科,天下取士,我便极力建议李嵇进京赶考,考个功名,为百姓做事......”
“其实,李嵇志在治学、希望能够著书弘扬礼义,对仕途并不十分的感兴趣......为此,他犹豫踟蹰,不知是去还是不去......”
“我便极力开导他,应该去参加春闱,他曾问我为何不去,我自然无法实言相告,总不能说身不由己,所谋之事与仕途无缘了......只得告诉他,人各有志,你年轻,应该趁着这大好时光,为残破的大晋和水深火热的百姓做些事情......”
“在我每日的引导之下,他终于点头答应,进京赴春闱之试......临行之前,我写了一封信,让他带在身上,未成想,是那封多此一举的信,却害了他啊......”
边章说到这里,愧疚懊悔不已。
林不浪神色凄然,默默流泪。
苏凌却有些不解道:“信?什么信......一封信而已,何致会......”
“那是一封写给大晋大鸿胪,清流一派的魁首孔鹤臣的信!......”林不浪忽地一字一顿的说道。
苏凌闻言,倒吸了一口冷气,朝边章道:“师叔......为何要写这样一封信,给孔鹤臣?!......”
边章叹息道:“我这原本是好意啊,却未想......弄巧成拙啊......”
“朝廷黑暗,吏治腐朽......就算这天下头等的大事,科考取士,里面的隐秘也是很多的......若是朝中没有人脉,自身没有背景,想要提名金榜......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啊......”
“虽然天子几次下过明诏,朝廷恩科,乃是选拔贤才,一定要公正公平,任何人徇私舞弊,弄虚作假,诛九族......但是,这大晋,门阀把持,割据混战,早已经腐朽透了......朝廷和天子,就算再有心为大晋选拔真正的才学之人,可是,天子都已经身不由己了,又有谁能真正的遵天子诏令呢?无非表面一套,背后一套,儿戏罢了......”边章痛心道。
“所以,这所谓的恩科公平取士,不过是门阀世族和割据势力安插自己人的捷径和狂欢罢了!......”
“再加上,李嵇出身沙凉,朝廷虽然明面上说沙凉与大晋各州一视同仁,其实对沙凉还是有着本能的抵触的,王熙乱国之后,大晋再无高中的沙凉读书人......”
边章一脸无奈道:“想到这些,我苦思冥想,必须要在京都找些关系出来,为李嵇牵线搭桥,我虽然明白,以李嵇之才,历朝历代,就算再无背景身世,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,金榜高中也是手到擒来之事,可是......这是大晋,在大晋......就不行!不可能行的!”
“当时,我深恶萧元彻,自然不会再去找他,李嵇亦然,也曾经多次对我言讲,萧元彻乃是居心叵测之辈,他深恨之......”
“而当时的孔鹤臣,伪装成一片公心,清廉君子,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正急速升温,所以,我便想到了他的头上......”
“我当时想,孔鹤臣乃是清流魁首,有惜才爱才,以李嵇之才,他定然十分欣赏,若是他有心运作,李嵇必然金榜高中,到时候,我与李嵇,一个在朝中,一个在地方,加上孔鹤臣的清流,何愁不挫败那萧元彻......”
“所以,我毫不犹豫地写了这封给孔鹤臣的信,信中将李嵇之才和与我之间的关系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孔鹤臣,更托他在京都龙台,加以照拂......”边章道。
“唉......糊涂啊.....师叔,小子虽然这话虽有不敬之言,但是师叔,你此事,做得的确有些糊涂啊......师叔请想,那孔鹤臣暗中结交之人,都是什么身份,有一个是白身么?有一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么?......所以,您让他照拂李嵇叔父......这的确是棋错一招啊......”
边章更加愧疚,摇头道:“唉......我如今早就看清了那孔鹤臣的面目,可是,时过境迁,悔之晚矣啊......”
“三日之后,李嵇带着全家人,怀中揣着我写给孔鹤臣的信,辞别我边章,前往龙台去了......”边章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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