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二十一章 胸小的还是胸大的?(加更三合一) (第1/2页)
“呵呵,我以为这里藏许多外道兄弟,没想到就寥寥几位。”
忽听那骇人虎面后两声轻笑,乌云蔽日,巷子里的浑浊浓夜下转出一道身影。
影子在储意远的油灯下拉长,透着难言的瘆人意味,此人气势不显,好似平平无奇的商贾子弟,但不知为何,竟比那虎面人更叫人毛骨悚然。
储意远嗓子微堵,飞快扫了那两人几眼,武昌府眼下形势还不明朗,夏水苏氏不过是被架到同一条船上,苏鸿涛也不过虚与委蛇之辈,局势一旦生变,他们这些白莲教人只怕要栽在这里
“敢问尊驾高姓大名?”他吞了口唾沫,再度出声。
那人似在四下打量,望着这独院内的大堂景象,三清的神位矗立黄布神台之上,案前奉着蔬果花食,炉前焚着三柱香,瞧上去与道士并无区别,可再仔细一看,某位白莲教人俯身添香油时,忽见元始天尊玉像衣袂褶皱间漏出一线幽光,那神台深处的阴影里,竟蜷缩着对弯月状的眼眸,仿佛自深渊中凝望。
神像白发苍苍,眼角慈祥敛长,分明在笑,却给人种难以言述的诡异感,风一过,案前长明灯青焰乱颤,烛泪凝成血珀般的瘤子。
是白莲教的地方不错了。
陈易冷笑道:“假借别家神佛,虽能理解,但真是不太地道。”
储意远回过神来,脸色阴沉些许,此人的言下之意,无非是有朝一日会不会假借到他们头上,好生无礼.
心有腹诽,他的脸上还是立马露出娴熟的笑颜,拱手拜礼道:“出门在外,世人不识老母慈悲,不得不东躲西藏,两位可否交代姓名?”
“鄙人姓”陈易缓缓道:“秦。”
储意远倏地抬头,瞳孔微缩,不可思议地看了陈易一眼。
陈易不动声色,更不回望,仍是饶有兴趣地打量周遭景象,举动自若。
在行动之前,陈易便从魏无缺口中大概了解武昌府的形势,虽有不少白莲教人混入武昌府中,但基本都是在暗流里涌动,分散在多个据点,不敢走到明面台前,而自己这被朝廷上下通缉的身份,虽天然亲近白莲教,但无疑是个他们不敢贸然接下的烫手山芋。
初来驾到,若是提前摆明自己的真实身份,很容易合作不成,反被人当成刀使。
陈易不是东宫若疏,早对当刀使这件事有PPT了。
正因如此,明暗神教教徒、秦家子弟的身份就适合得恰当好处,更何况陈易如今跟秦家也有血缘关系。
储意远目光闪烁片刻,不动声色道:“公子请入内堂一叙。”
“带路吧。”
储意远听这语气,脸色微凛,这般傲气凌人,七成真是神教之人。
不过七成真是神教之人,但也只有七成,只怕有个万一,到时死都不知怎么死.
储意远转身领路,半点不推辞,只见他命人按动那处机关,密室的门便升了起来,露出长长的甬道,陈易踏入其中,东宫若疏紧随其后,阴风乍过,冷意瘆骨,待走了不久后,抬头忽见深处阴翳里,立着的白莲老母像。
满头白发的像前有许多神位,不是白莲教庙宇内常供奉的弥勒佛、大意佛、太上老君、元始天尊等等.而是白莲教诸圣子之神位,排列整齐,形如众星拱月。
陈易发现有座神位是新刻的,是后面才换上来的,无疑是姑获鸟所杀的那位圣子了,记得是叫.杨参来着他的目光落在那里,沉吟片刻。
“这是内堂,我们可以在这谈事了.”
话音还未落,储意远惊觉身后杀气,眸中厉色忽现,像是背后长眼了一般,身子拧旋骤然猛踹,腿身裹挟劲风碾碎沿路灯火!
划到半空的长剑与其腿脚骤然相撞,发出金石交鸣的剧震声,彼此相撞,二人的身形几乎同时往后退开。
砰!
储意远踉跄站稳,腿脚传来被打废般麻痛,面色又惊又怖,忽地想到苏家翻脸,寒意上涌,正欲质问。
却见那人怒目而视,先一步喝问道:
“哪来鹰抓孙,竟敢假扮白莲教人?!”
储意远愣了愣,口中质问的话被憋了回去。
那人抬剑而起,直指那新换的牌位,冷笑道:
“真是扮得有模有样,天衣无缝,却不知道,白莲教牌位自有规制,数十年不易。”
储意远恍然间回过神来,才明白这人是因牌位变化的缘故,憋回肚子里的话转了一圈,终于露出个有些僵硬的笑脸。
“弄错了弄错了,秦公子弄错了。”储意远主动停下运气,示意自己并无敌意,赔笑着道:“我教神位是有规制,但杨参因变已死,遂有人补上他的圣子之位,不然公子你看看其他地方,可还有奇怪之处。”
秦公子面色狐疑,犹不相信,储意远却坦然待之,全然不设防,那人遂收起剑,细细扫过一圈后,才微微颔首。
“原来如此,我差点怀疑你了。”
你已经怀疑了储意远心中腹诽,但证明了自己的清白,还是松了口气。
小腿处麻痛阵阵,似有劲力残留,眼前之人的功夫只怕稳压自己,储意远以自己六品的功夫勉强下了个判断,深吸一口气后,面上更为缓和,明暗神教能派一个六品之上的秦家人与他们接触,已是极给面子。
陈易转过头,略加思索后道:“我姓秦,真名不便告诉,化名珂,字瑕愈。”
储意远不自觉低了一头,咳了一声,缓缓开口道:“秦珂秦公子,不才姓储,名意远,无字,咳咳,秦公子光临寒舍,也不兜圈子了,直入正题吧,今我白莲,亟需神教兄弟出手相助。”
陈易微微颔首道:“听着,是有什么困难?”
“这困难可大了,一文钱都能逼死英雄汉,更别说武昌城官府势大,我们这些人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,”储意远顿了顿,继续道:“武昌城不能久留,湖广也不能久留,我们得转移去江西。”
“江西?”
“对,无生老母降下天旨,圣母去意已决,凡是白莲教人都得转攻江西,”储意远怕这秦珂有疑虑,便进一步解释道:“苏家有人给我们透了消息,禁军要开拔到湖广了,禁军不比边军精锐,但怎么着也比卫所兵厉害,如果不赶紧转移,继续留在湖广就是以卵击石,去到江西,我们顺流沿路打,沿路攻,把禁军累死都追不上。”
陈易脸色微凝,他启程时虽然听说白莲教已开始祸乱江西,连龙虎山都不得不封山以待,但沿路所见所闻,白莲教乱都主要是在湖广一地为祸,魏无缺曾直言,禁军抵达之日,便是湖广教乱平息之时,但眼下看来,白莲教也不是蠢人,明白再不转移,定会坐以待毙。
“还剩多少人没有转移?”陈易问道。
“两个月前剩大概一半,大多还是走陆路,但陆路太慢,近一个月开始断断续续走水路,走了不少了。”储意远顿了顿道:“眼下就看苏家的了,他们有船,能带我们的人走。”
那也就大概已有七成的白莲教人赶赴江西,陈易心底一沉,湖广上下腐败,竟已到这种地步,不仅围而不剿,还要主动帮人转移到江西,届时湖广教乱虽偃旗息鼓,可江西却必将生灵涂炭。
陈易面上不动声色,又问道:“也就是说.苏家现在不肯放人走?”
“答应了我们要放,但是现在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拖延,推脱我们说还没调够船只,现在就怕他们翻脸。”储意远吸了口气,眉目沉沉道:“当务之急,就是要跟苏家交涉,威逼也好利诱也罢,总之我们武昌城里的人要尽早转移出去,至于别的地方,我这边顾不上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,那么好说,我圣教尽力配合就是。”陈易慢慢道,“有何需要我教助力之处?”
储意远转过身,自一旁抽屉里翻出一张请柬,道:“三天后寇俊、苏鸿涛要在明月馆摆宴,届时邀我们的人乔装打扮后一同前去,苏家人近来总推脱说那姓韩的狗官翻漕运案,千方百计阻挠苏家备船,到时看看是不是确有其事,若真是如此.不妨杀了。”
转门而出,白莲教人朝陈易二人打了个稽首。
白莲教虽天然与佛门相近,但其门人游走江湖,却往往喜欢扮作道人,除了因五湖四海的道士常见,西天取经的僧人少有以外,更因白莲教供奉着许多不能搬上台面的神灵,多为官府禁绝,而佛教的菩萨大家都认得出来,无非是四大天王、罗汉、菩萨、佛祖之类,与之相较,自然是打着道教神仙的名义更好隐藏。
转出巷子,陈易的眼角余光里捕捉到一点动静,顺势转头过去,东宫若疏指了指自己,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。
“有什么话就说吧。”知道她憋这么久不说话也辛苦,陈易叹了口气道,“也可以摘面具了。”
面具揭开一角,清冷的月色都暖上几分,东宫若疏那艳若桃李的面颊被捂得红扑扑的,远远望过去似眉目含情,不过陈易知道,她心底其实也没多少想法,只是天生便肌肤易红易肿,掐上一两下,都能留下痕迹。
东宫若疏造访太华山时,陈易既给了骊珠,又为她磨砺了武艺,他的功夫还不没到出神入化的宗师境界,免不了肢体接触,故此总在东宫若疏身上留下红一块、青一块的痕迹,也无怪乎殷惟郢每每狐疑二人背着她发生了什么,且为此明里暗里地使尽手段。
东宫姑娘快步走到陈易身边,压低着嗓音道:“你刚才那一剑.”
她是指他与储意远交手那一剑,陈易旋即问:“有什么问题么?”
“起手突兀,出手雷震,杀意暴起,转到收手势时又自然消竭,润物细无声,力道控制得极妙,”东宫若疏语速飞快说着,语气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。
内行看门道,外行看热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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