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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闲风赠言降黄角 凤皇收徒传游霄

  第四章 闲风赠言降黄角 凤皇收徒传游霄 (第1/2页)
  
  苏长宁一路飞掠,来时千险万难无所去,归时飞逸行空忆蹉跎。不两日,便到那日分别处,只见那小河已经断流,山岰处显百丈大坑,念当日之事,心中兀自幽凉。犹记得那恶鬼模样,却又不知何处找寻,只得翻越千山,腾飞万壑,耗费月余,亦不见半分幽鬼身形。报仇无门,寻敌无踪,渐使仇心无向,不知归途也!正踌躇间,颔首却遥见那麓山小村,百感交集处,道是:
  
  蓦然路归伤心地,往昔旧梦俱成忆。
  
  草染墙垣燕飞梁,不见炊烟侃儿戏。
  
  回望当年:
  
  他年也是殷实家,天公降旱灾厄下。
  
  绝天涂地枯秋禾,乱草成灰辜牛马。
  
  寒衣落线送春夏,山乔默巍照年华。
  
  当年明月和书声,忍看今人落天涯。
  
  苏长宁按下云头,昔日村家几无落脚之处,看那:
  
  遍地乱荆遮白骨,陌上维桑隐归路。
  
  遥边孤塘浮新萍,垓下野魂不知处。
  
  苏长宁来到故院前,看那往日欢堂已成残垣破壁,盯了半晌,遂将杂枝理清,总算看了出个旧模样。出得门外,见山河不忍,祥云不栖,又将满村枯骨分头安葬,各自燃了草灰当作香火,了了后事。也不知何骨归何家,只盼各自安息。又为西厢月与昭路二人分立冢位,事罢翘首村头,正是:
  
  梦里魂归亦如是,天上人间共此时。
  
  惜愿未竟追过往,执手清香寄相思。
  
  至微风渐凉月栖夜,苏长宁将要离去,却见一魅影曳曳,飘忽无常,行踪诡祟,定睛一看却是一人,此处荒芜,倏见人迹,乃为反常。遂惊问道:“何人?”那人也是猛的一惊,作势便跑,却被苏长宁拦住。那人连即哭声悲沧求饶,苏长宁细看一番见其年不过总角,又满身泥垢,一副神惊气惧态,释道:“你我既无仇怨,何的恶你?只是问你从何处而来,为何幽藏此处?”那人忙问:“真不抓我?”苏长宁摇头笑问道:“你叫什么?怎的流落至此?”那人拭干眼角道:
  
  我本遗孤名阿难,家邻逢灾把身迁。
  
  独身离乡拾遗处,却卖山神换酒钱。
  
  山神原是黄角仙,头立双角神光靛。
  
  不好仙山求法术,只好童男炼丹丸。
  
  黄角含丹把功练,我便暗逃把命延。
  
  可乡那些恶霸诶!誓要捉我作功献!
  
  苏长宁愤道:“岂有此理!妖怪猖狂!”遂问道:“那黄角仙洞居何处,看我擒了他来!”阿难哀道:“那黄角仙身有三丈高,口若血盆,蹄比梁柱,你又何必自误?”苏长宁道:“你便说他去处,只管藏好,莫被那些歹人捉了去,且看我去拿他。”阿难见苏长宁疑有神光绽绽,心中一动,遂抬手一指道:“那前百里处,有一小镇,名曰松风镇,那镇北百余里外,有一砀邙山,山脚有处昶星洞,便是那黄角仙落脚处,你可待小心!”
  
  苏长宁昂然纵越而去,百里之远,不过片刻之行,便见那砀邙山。那山高逾百丈,水深几沉渊。朱翠绿萼匍奇屻,仙鸟琼淽映光沉。浪飞空裂坠玉碎,青苍遥指擎天云。端端个造化福地,幽幽处奇境仙山。福地造化孕金莲,仙山处处喷祥烟。苏长宁跳转而下,正到昶星洞前,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,心藏侠胆诸不惧。道是为何访仙山?捉降黄角道义护。
  
  苏长宁正想摸进洞去,却又心道:“不知是什么个妖怪,竟有这般福地,且看我放一把火,看它如何自在?”于是捻转法决,引个火术,正要引到洞前,心又念道:“阿难乃从洞里逃出,却不知里间还有幸否?”于是熄灭火术,高声喝道:“妖怪!出来!”
  
  不过片许,那昶星洞口红烟浮漫,“啾”的腾出一兽来。苏长宁一观,见其额生双角,面若白狐,鹿头豹身,爪若弯钩,尾似长鞭,背脊遍生角,点点神光耀,原是个异兽乘黄。
  
  却说这异兽称之为何?原来天地因果既现之时,便有三千大道伴生,其时因果无数,万类竞生,大道不隐,造化万物。有那因缘际会之幸者,与道同行,朝暮染濡,遂通天地变化之机,阴阳晓合之数,各生了神鬼莫测的本事。这本事代代相承,旁类偷不去,万世劫不落。这异兽本有三千,然万物命数终有时,无数会元以来,万类尔乱骈伐,又经龙凤大战,此时只余七十余类而已。
  
  那乘黄方出洞门,始见苏长宁,一道白烟自鼻中喷出,双目红烟,垂涎八尺,显是着恼,不由分说张口便咬。苏长宁既得造化,浑身气力无泄,亦是胆气冲天,挥拳便打,哪管它牙尖齿皓,力若天石降,口携冽罡风。所谓异兽者,自是皮骨坚硬,谅是凡兵俗刃也伤不得分毫,乘黄自恃力大无穷,数合下来,竟未动苏长宁分毫。却是为何邪?
  
  原来那灵池造化不仅聚其满身窍穴,又因本是龙族物事,自有强身固髓之功,莫说这乘黄,便是寻常龙类,单论肉身气力,也比之不过。苏长宁战之数合,气兴高昂,又是首次会这书图所见者,拳爪相对间竟生酣畅之感。那乘黄见数十合不能胜之,渐却敌意,不欲与之鏖斗,虽生三丈,却敏若闪貂,喷出一道白烟掩行,逃回洞中。
  
  苏长宁哪能由它脱逃?挥掌击去浓烟,欺身游入洞口,才进入,尚未看得分明,便见一蓝靛玄光迫来,洞口虽大,那玄光却有挟吞之势,击得苏长宁只得闪出洞外。立身尚还未稳,便听那道法术落处轰然炸响,腾起百丈云,乍现千石飞。吓得苏长宁心惊肉跳,心悔大意,此番若是落于己身,免不了皮开肉绽,小命呜呼矣!经此一击,苏长宁也再不敢入洞,只在洞外怒声叫骂,千般羞辱,那乘黄却总是不出。直到声喉无力,疲至心头,方才悻悻而去。
  
  苏长宁一路向南而行,不过片刻,见一巨松伫立山巅,山后鸡犬相闻处:阡陌鳞栉比,炊烟涴花溪。迎风候客松,盼君如来意。便是阿难所说之松风镇。苏长宁跳转而下,镇上人见来人凭虚御风而至,纷纷跪拜于地,恭为天人。苏长宁哪敢经受?忙即托起众人,说明来意,又问道诸人可有降法?众人一听,惊骇不已,纷纷奔逃四散。
  
  嘻!世间无论仙鬼,于常人而言,皆如九天之皓月,任凭君意,又岂敢妄测?遑论降服,唯恐避之不及。若遇善者,便著书立香,以颂功绩;若有歹意,便称命之不幸也!只是苏长宁生性多有桀异,不知此间之情,故有此馁。
  
  不过半晌,见一马队行来,约有数十,间有一华盖马车,停于苏长宁前。下车之人乃一老者,其雍容华贵溢于容表,更兼笃厚之气,奔至苏长宁身前,磕头长呼道:“天见犹怜!遣上仙前来降恶,我松风有幸矣!”苏长宁急相扶道:“切莫如此。你切说那乘黄大妖是何来头?有何办法可将它诓出洞来?”
  
  那老者忙称此非言语之地,恭请苏长宁入车进府,方可详谈,苏长宁也便从意。不多时便至府门外,那府院不大,却也横生气派:石狮怒首朝天阙,府墙碧瓦跃九霄。飞檐若藏龙虎劲,绿树红花并妖娆。在这小村僻壤间倒也算一方宫阙。原来那老者名称墨归树,乃是此地大户,祖辈相承已有七代,扎根已五百年有余。苏长宁刚才进府,刚要问及那乘黄之事,墨归树笑道:“上仙劳苦,不若略饮薄酒,吃些吃食,待解疲乏再言不迟。”
  
  苏长宁也觉口干,便也应允。杯盘所盛虽只凡物,却也是样样精细,形色巧姿,味类怡人。美酒甘甜香四溢,妙女若雀侍花容。藕臂轻拈杨枝雪,顾君回味笑靥浓。苏长宁自小贫寒,亦无心于此,自不敢领受,却见堂前诸人笑面恭奉,唯恐不周,也不好违意,只得谨从。待酒食充足,方才问道:“老人家世居此地,对那妖物之事可有见解?”
  
  墨归树即屏退众人,只余嫡亲唯二,叹道:“仙家有所不知,那黄角仙本是上古异兽,曰乘黄。自先祖来此乡时便已修住那砀氓山,至今少有千年矣!其平日秋毫无犯,乡里若有鬼魅妖怪为祸,旱时豪雨之灾,它竟也相护,乡中无人不深感厚恩。唯每年三月,便要捉一童男食用,乡人虽受其害,又感其恩,实不敢违之也!故挨户轮流供奉,沿袭至今。”
  
  苏长宁闻之讶然,说道:“如此说来,它却是个瑞兽?”墨归树回道:“是极,我等皆受之恩惠,不知该如何裁处,大仙若将之降服,切莫伤其性命才是!”苏长宁念及麓山村,又观此地殷容,若非那乘黄护佑,松风镇必与麓村无异,心中正纠葛间,却见一道人飘来。见其:松姿鹤骨显笃风,白发拂尘熠蔼容。行若飞鹤,静若闲树,面之如沐春风。
  
  众人欲将下拜,却现半身不由己。苏长宁正要相问来意,却见老道已去,心中却已聆知其令相随之意,遂纵身前去。不多时,两人停一松上,袖中乾坤尺自飞而出,向那老道一拜,老道笑面宜人,道:“一朝造化起,万世不由人。既为其因,终循其果。汝可知否?”不由分说。老道又道:“世有大善小善,大恶小恶,何以别之?唯心立于何处也!”苏长宁念乾坤尺一向静若朽木,今却有此灵性,这老道从未相识,其言语之间却似故人,正要发问,又听那老道说道:“道为心头起,灵台行上终。今日相见莫要惊异,老道号曰闲风,此间之事,你日后便知,且随我来!”
  
  两人越身而下,却到昶星洞前。闲风袖口一挥,一道灵波传入洞中,煞时红烟弥漫,浮出那乘黄身形来,苏长宁作势便打,却被闲风止住道:“莫要惊动,这兽名曰‘黄角’,乃有大功于人,只是当年与那龙族争斗,失了先天魂灵,不得已在此吃人,若能得你相助,自可修回魂灵。”苏长宁问道:“小子方才近道,所修皆乃小术,如何助得它?”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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