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这院子邪性得很 (第1/2页)
月光在青砖地上流淌成河,乔伊伊染血的掌心贴着饕餮门环。
铜绿簌簌剥落时,院中那株枯死的老桃突然抖落积雪,枝头绽出几点粉白。
"小姐快看!"翠儿指着桃枝轻呼,话音未落就被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打断。
破败门扉后站着个裹灰鼠皮袄的妇人,怀中铜手炉映得她面色青白。
她惊疑的目光掠过主仆二人褴褛的裙角,突然瞪圆眼睛:"您、您不是......"
"张婶是吧?
我们想赁这院子。"乔伊伊指尖轻抚门环,墙根积雪下顿时钻出几簇嫩绿。
她将荷包里的碎银尽数倒出,"这些是定钱。"
妇人像被烫了似的后退半步,手炉哐当砸在石阶上。
远处传来打更声,她哆嗦着捡起滚落的银角子:"三更天最忌破土动木,这院子邪性得很......"
"再邪性能邪得过人心?"乔伊伊突然握住妇人手腕。
掌心伤口渗出的血珠滴在石阶缝里,一株紫藤突然破冰而出,蜿蜒缠住院中那口枯井。
张婶的惊呼卡在喉间。
井栏青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,转眼开出细碎的蓝花。
夜风卷着花香扑在脸上,她恍惚看见十年前丈夫栽下紫藤的模样。
"这院子我租了!"张婶突然转身抽出房契,"但丑话说在前头,王府的人若来闹事......"
话音未落,巷口传来马蹄踏碎冰凌的脆响。
玄色披风扫过残雪,赵护卫马鞭直指乔伊伊:"贱婢也配住三王爷的产业?
张寡妇,你是不想要舌头了?"
紫藤突然剧烈抖动,花瓣暴雨般砸向马匹。
那畜生受惊扬起前蹄,将赵护卫掀翻在结冰的污水沟里。
乔伊伊倚着门框轻笑:"赵大人摔跤的姿势,倒比平日作揖好看些。"
看热闹的街坊从门缝里探出头。
卖炊饼的老汉憋着笑递上汗巾:"赵爷擦擦脸,您后脑勺还沾着烂菜叶呢。"
"都给老子滚!"赵护卫劈手夺过汗巾,阴鸷目光锁住乔伊伊,"你以为逃到这里就安全了?
王爷让我带句话——"他故意提高嗓音,"被休弃的妇人若肯跪着爬回王府,或许还能赏口剩饭吃。"
翠儿气得要冲上去,却被乔伊伊拽住。
月光漏过桃枝在她脸上织就金网,她突然对着赵护卫身后福了福身:"给安平郡主请安。"
赵护卫下意识转身作揖,额头重重磕在紫藤架上。
藤蔓突然活过来般缠住他发冠,几丛狗尾草从墙缝钻出,齐刷刷搔他鼻孔。
"阿嚏!"惊天动地的喷嚏声里,发冠啪嗒落地。
赵护卫捂着散乱的发髻暴跳如雷,却见乔伊伊正俯身捡起他的腰牌。
"永宁三年,西市赌坊。"她轻抚腰牌上的蟒纹,一株蒲公英突然从石缝钻出,绒球噗地散开,"赵大人那夜输掉王府半年的例银时,也是这般披头散发的模样吧?"
看热闹的人群响起嘘声。
更有人学着赵护卫的腔调喊:"披头散发可比作揖好看!"
"贱人!"赵护卫抢回腰牌时指甲划过乔伊伊手背,血珠滚落处,青石板缝隙突然钻出带刺的荨麻。
他缩回的手撞上紫藤架,整个木架轰然倒塌,扬起雪沫迷了众人眼。
等雪雾散尽,巷子里只剩个狂奔的背影。
不知谁家孩童拍手唱起童谣:"赵铁枪,慌又忙,丢了帽子光屁堂......"
张婶突然死死抓住乔伊伊的衣袖:"姑娘快走!
那杀才眼神要吃人......"
"不妨事。"乔伊伊抹去手背血痕,院中桃树无风自动,抖落的花瓣在她周身形成淡粉漩涡,"劳烦张婶明日送些炭火来。"她转身掩门的刹那,荨麻丛突然疯长成墙,尖刺在月光下泛着幽蓝。
翠儿拨亮烛火时,发现窗棂缝隙爬满忍冬藤。
乔伊伊正对着铜镜梳理长发,镜中映出她脖颈处渐渐浮现的淡金纹路——那是过度使用自然之力的反噬。
"小姐,赵护卫会不会......"
"他此刻应该忙着抓痒。"乔伊伊指尖拂过妆台,裂缝里立即钻出朵颤巍巍的二月兰,"我故意让荨麻沾了他衣领。"
寒风突然撞开窗扉。
忍冬藤簌簌抖动中,隐约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。
乔伊伊吹熄蜡烛,在黑暗中握紧从赵护卫身上顺来的火折子——那上面沾着硫磺的味道。
赵护卫的刀锋割破夜风时,乔伊伊正用脚尖轻点着青砖缝隙。
三寸外的忍冬藤突然暴长,蛇一般缠住男人脚踝。
他踉跄着劈断藤蔓,却见墙头垂落的凌霄花枝簌簌抖动,橙红花瓣化作利箭直扑面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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